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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葬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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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奶奶走的那天, 路安寧和路安傑都沒有去上課,而是一早和路奶奶回到了路家老宅。

“玄子, 謝謝你回來送我最後一程。”

路奶奶帶著知道她續命到期限而趕回來的黑貓,回到老宅的臥室跟它鄭重的道了一遍又一遍的謝意。

“喵——喵——”黑貓用靈體磨蹭著路奶奶的小腿安慰她,路奶奶反倒過了一夜,被路安寧安慰的想通一些東西,所以這時候並沒有讓自己很難過, 而是在最後的時間裏, 把自己打整好,不給路安寧姐弟帶來新的負擔。

她最後能做的,也只有這些了, 其他, 老天不允許,她都已經從玄子那裏偷得一些了, 她該知足。

“姐姐,奶奶……奶奶今天能看見玄子,是不是代表她要走了。”

路奶奶不讓路安寧姐弟跟她回臥室, 路安寧就帶著路安傑去後院餵火鳳,火鳳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,隨便吃了點東西,就窩在它的窩裏不出來,路安傑餵了它一些苞谷後,見它不吃也不再餵,而是有些敏感的問路安寧, 路奶奶是不是大限到了。

路安傑會有這樣的敏感,是因為正常情況下,路奶奶是看不到靈體狀態的玄子,現在能看到,那只有兩種可能,一種是她體虛過度,陽氣不足,所以能見陰物,一種則是則是代表她已經開始脫陽,魂體不穩,要由人變鬼,和鬼同類,所以能見鬼。

這兩種可能,路奶奶明顯不是第一種,反而是第二種因為將死,所以能見鬼,且如今的好氣色,是所謂的回光返照。

“阿傑,我們好好送奶奶走,不能走的不安心。”路安寧見路安傑已經察覺出來,沒有隱瞞他這件即將面對的事,而是蹲地下和他帶了憂郁的眼睛對視,讓他今天表現好點,別讓路奶奶走的不清凈。

“姐姐,我知道的,奶奶去找爺爺,找爸爸媽媽,這樣她夜裏就不會想他們,想的躲著偷偷哭了。”路安傑用小手捧著路安寧的臉,告訴了路安寧一件她不知道的事,讓路安寧眼眶紅了起來。

“嗯,奶奶去照顧爺爺,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,就不會再痛苦了。”路安寧憋住眼淚,親了親路安傑暖呼呼的小手,“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在下面團聚,也還是能在下面一直看著我們,我們相見他們,逢年過節也是能見到的,如果阿傑很想很想他們,姐姐也能偷偷帶你下去見他們。所以阿傑,我們不難過,好不好?”

“嗯,阿傑不難過,姐姐也別難過。”路安傑聽明白路安寧的話後,重重的點了下頭,路安寧摸了摸他半長的頭發,站起來帶他去洗手,然後去廚房替,一起為路奶奶準備一頓她愛吃的飯菜。

“阿傑,以後要聽姐姐的話,不能淘氣,長大了要保護姐姐,知道嗎?”

路安寧姐弟和路奶奶就似往常一樣,安靜的吃完一頓飯後,路安寧去洗碗的時候,路奶奶抱著路安傑,叮囑了他一些話。

路安傑摟著路奶奶的脖子,窩在她懷裏乖巧的聽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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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咕咕咕咕——”

路安寧在廚房把碗碟洗幹凈,開始放入櫥櫃的時候,突然聽到了火鳳扯著一聲高昂的雞叫聲,那叫聲提醒了路安寧什麽,讓她把碗碟丟一邊,快步跑進了大廳。

“老頭子,你來接我了。”

路安寧進入大廳時,路安傑正抱著玄子,看著一身官袍的路岱川,小聲的叫著爺爺,路岱川微不可查的對他點了點頭,沒有多說什麽,去看跟他說完話,整個人就陷入迷糊狀態的路奶奶,對她伸手說。

“老婆子,我來接你了。”

路岱川的一句話才落,路奶奶吃力的轉動著眼睛,看了看身邊坐著的路安傑,又轉了去看站在門口的路安寧,看路安寧對她努力微笑,兩行清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下來。

路奶奶眼淚一下,眼睛就無力的閉上,斷了氣息。

“走了,老婆子,那邊等著呢。”

路奶奶死後,魂魄就從身體裏走出來,握住了路岱川伸向她的手,卻是看著路安寧姐弟舍不得走,讓一邊的路岱川看著忍著不哭的路安寧,嘆了口氣,然後也沒說什麽多餘的話,牽著路奶奶往外走去。

“寧寧,照顧好你,照顧好弟弟……”路奶奶被路岱川牽著走,只來得及對路安寧說完這句話,她和路岱川就消失在路安寧姐弟眼前,讓兩姐弟都忍不住哭出聲來。

“奶奶——嗚嗚——”

路安傑和路安寧這時候都沒有壓著哭音,屋外的火鳳也是一直聲嘶力竭的“咕”叫,讓路家最近點幾戶人家,察覺到路家發生了什麽,而急急跑來看,等入門聽到路安寧姐弟喊著奶奶的哭喪聲,心裏都“咯噔”一下,明白路家發生什麽,而跟著哭了起來。

“你們快去通知人來搭靈棚,我們在這裏先幫寧寧和阿傑守著,他們兩孩子,這些事肯定安排不好。”

一個快八十多歲的張婆婆,一邊為路奶奶離世難過的哀哭著,一邊還不忘記交代跟著她的兒媳婦去通知其他人來路家幫忙辦喪事,她那兒媳婦摸了把眼淚就跑出去,挨家挨戶的通知路奶奶去世的事。

而這一通知,在家的鄰裏無一不跑來路家幫忙。

“寧寧啊,我們來幫你奶奶入殮,你也莫忘了給你奶奶打棺,棺材你幾個大哥,已經從後房擡出來了。”

張婆婆見路安寧哭的已經沒能想起其他事,也就主持大局的開始指揮她去做事情,一來這樣能早點走出悲傷,二來是路奶奶一落氣,該入殮裝棺了。

“張奶奶,麻煩你今日幫我家照看點,我現在腦子渾,怕是會辦不好我奶奶的身後事。”路安寧經張婆婆的提醒,也壓下心中的哀怵,開始定心的主持路奶奶的喪事,卻腦子亂糟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幹嘛,之前很熟悉的葬禮流程,這時候全讓她想不明白,只能麻煩有經驗的張婆婆,提點著她來做。

“寧寧別急,你現在先去替你奶奶掃棺,這邊我們幾個婆婆幫你奶奶收拾,其他你幾個大伯叔叔和大哥們會弄。”張婆婆也知道路安寧現在難過的沒主心骨,所以寬慰她去做只能她做的事,其他事項他們這些老街坊鄰居幫著弄。

“真的謝謝大家了。”路安寧感激的對她們鞠了一躬,她們卻都側了身子沒有接,而是告訴路安寧,路家從定居在此幾十年,路岱川和路奶奶都幫襯她們的頗多,現如今她們能幫路奶奶,都是她們應該的。

“阿傑,你也別哭了,來拿著這把掃帚,站在你奶奶床頭,替她守下。”一個婆婆拿了把新掃帚,讓路安傑抱著,按他們風俗讓路安傑在路奶奶沒入棺前“守屍”,防止又其他亂七八糟不幹凈的東西,上路奶奶的身“詐屍”。

雖然這樣的情況很少,但還是有幾率發生,所以都會這麽做下防護。

“路阿婆,怕是知道她要走,已經給她自己穿好壽衣,梳好妝容了,我們只要等安寧打好棺,幫她入殮就好了。”張婆婆本是帶著一群婦女,準備辦路奶奶換衣服的,後面發現路奶奶已經提前弄好,也就開始給路奶奶清點裝棺材的其他東西,而這些路奶奶也都為自己準備好,放在了她床鋪上,只要一一跟著她帶入棺材就好。

“咕咕咕咕咕咕。”

“喵——喵——”

路安寧收斂起傷心,去給已經擡到路家前院放著的棺材打棺時,後院火鳳和玄子發出帶示威的一陣陣叫聲,路安寧聽它們如此,眼神就冷了下來,拿著打棺鞭跑到後院,就看到火鳳正快速的啄殺著一只只從外爬入後院的毒蟲蛇蠍,玄子則和幾只貓鬼纏鬥在一起。

“又來找死,那我送送你們。”

路安寧見到一直暗中謀害她的邪巫師,居然敢在路奶奶才去世的時候,來他家搗亂,怒火中燒的甩著打棺鞭,把纏著玄子的貓鬼打的魂飛魄散後,又去書法取了幾張符紙,把來的巫蠱,全殺了個幹凈後,還撿了幾只之前被火鳳啄殺掉沒吃的蜈蚣和毒蟲,點燃燒了起來。

“我也讓你嘗嘗被詛咒的滋味。”

路安寧在蜈蚣和毒蟲被點燃後,在玄子阻攔不及時前,咬破了她的食指,把血滴一滴滴,沒間斷的滴到火焰中,然後以她血為媒介,念起對邪巫師的詛咒。

“……天地……魑魅魍魎…以吾血,我詛咒你,詛咒你所有巫蠱叛變,讓你腸穿肚爛,心&#……”

……

路安寧用陰厲的聲音,下著對巫蠱主人邪巫師的血咒,讓燃燒著她血液的黃紅色火焰,變為詭異的藍黑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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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時間某個會議室內,坐於高位不耐煩聽著下屬開會的中年男子,很突然的吐了一口血,嚇了會議室的職員一大跳,正要關心他怎麽了的時候,中年男子口中吐到桌子上的血,爬站起了一只張著尖牙的怪蟲。

“啊——”會議室內看清怪蟲模樣的工作人員,驚恐的尖叫起來,中年男子察覺到路安寧對他的反擊,有些急的站起來想要離開這裏,找地方反擊的時候,渾身卻突然劇痛蝕骨起來,讓他受不住的撲倒在地上。

“劉老板,劉老……啊——怪物啊!”

中年男子的助理,見他倒地不起,上前蹲地上想扶起他來,卻發現中年男子穿著的西裝完全被血沁透,還似有許多東西爬在衣服下,把衣服撐的怪異的鼓脹起來,這讓助理不敢碰中年男子,只敢喊他的名字詢問情況,中年男子的頭部卻突然變了個樣子,沒了外皮,從中爬出幾只長蟲。

而隨著中年男子頭部鉆出蟲子,其身上滲血的衣服也被什麽東西撐破,爬出一堆堆大小各異的怪蟲,嚇得助理和其他人員,尖叫著逃離會議室,只留爬在地下的中年男子,痛苦忍下被自己身體養的千萬只蟲蠱啃食的滋味,找尋這破解路安寧這波詛咒的法子。

“噗噗!”

不知過了多久,趴地上的中年男子身體已經被啃食的血肉模糊,露出一些骨頭時,蠱蟲終於被中年男子控制住,紛紛爆體死去,讓中年男子得到喘息,扶著墻壁慢慢爬起來。

“臭丫頭,還真不像路岱川,居然敢用禁咒。”中年男子看著墻壁上被他摸出來的血印,有些咬牙切齒,他今日只是去惡心惡心路家,沒想到路安寧會下手如此狠毒且完全不按常理的反擊。

“好一個名門正派,好一個路安寧,路岱川這樣的大聖人真是養出了一個怪胎!”中年男子為路安寧居然用他們在正派眼裏的邪法對付他驚訝不已後,捂著腹部還在咕咕冒血的大洞,抓起地面上蠱蟲爆體後的黑灰,念著一些咒語塗抹於其上止血,卻止不住,讓他不得不撐著身體走到落地窗外,看了樓下是背人處,而擡手砸破了玻璃,然後翻身從那個大洞處,躲避人群的攀爬下去。

“就是這裏,就是這裏。”

中年男子才似壁虎一樣,攀出窗子,之前的助理和幾個公司員工帶著警察闖入會議室,尋找他的下落,讓聽到警察出動的中年男子狠的不行,趕在警察走到窗邊發現他時,松手從幾十米高的樓外跳了下去。

“砰!”

中年男子摔地上,摔碎了幾根骨頭,渾身也變的更血肉模糊,但其卻並沒死。

中年男子不管他被摔的又重傷了幾分的身體,從地上爬起來躲入到附近的一個地下道,在裏面用邪法招來一群蟲蟻,讓它們再次爬入他體內,成為新蠱蟲,啃食他剩下血肉來修覆他軀體。

中年男子忍受著啃食之痛,看著地下道中腥臭的汙水,陰測測的低語。

“路安寧,事情變的越來越好玩,我會慢慢陪你玩,慢慢把你……拉下地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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邢靖跟父親邢天接到消息,趕來路家老宅的時候,路家已經搭起了靈堂,路奶奶也裝了棺,棺材擺放在靈堂中,路安寧帶著路安傑穿著孝服,跪在棺材邊迎接來憑吊路奶奶的人。

“安寧……”邢靖看著面無表情的路安寧,喊了她一聲,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,只能憂心站一邊等著先他們一步來的人進靈堂按步驟祭奠路奶奶。

……

“邢局長,邢警官,你們可以進去了。”

在走來祭奠完路奶奶的人,走了幾波,輪到邢靖和邢天的時候,徐薇把六株香給路他們,示意他們可以進去憑吊路奶奶,兩人都沈了面容,接過香走了進去,然後對著路奶奶的遺像跪了下去。

他們一跪,才送完一波客人站起來的路安寧姐弟,也需要重覆還禮的對著跪下去。

等他們上完香,路安寧和路安傑分別拿了三份黃紙和六份白紙,遞給邢靖和邢天,讓他們燒給路奶奶,而等他們燒完站起來,路安寧姐弟也需要跟著站起來,對他們鞠躬致謝。

“節哀順便。”邢天走上前,拍了拍路安寧的肩膀,安慰她後,讓她有什麽事都可以聯系他,路安寧說了謝謝後,邢天看邢靖似乎有話要對路安寧說,也沒有等他,提前走出靈堂,被等候在外代替許願受災靈堂還禮的路安寧姐弟給送出了門。

“有需要我幫忙的嗎?”

邢靖有很多話想安慰路安寧,到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,最後只能希望路安寧能指派他一些事做,讓他能在這個時候,幫她分擔掉一些事務。

“邢大哥,不用了。”路安寧搖頭表示沒有什麽需要邢靖幫忙的,邢靖不好一直占著靈堂,讓後面來祭奠的人久等,也只能讓路安寧和路安傑註意身體,別太累,走出來靈堂。

“爸,你先回警局忙吧,我這幾天守在這。”

邢靖走出路家,在門口不遠處見到等著他的邢天。

“你守著也好,幫安寧和安傑多做點事,局裏最近有幾個大案,我走不開,不然我也要在這裏。”邢天不知道邢靖不離開的心思,只以為邢靖和他一樣,是想多照顧照顧路安寧姐弟,所以交代了邢靖幾句,離開了,邢靖折回路家,跟徐薇等路安寧姐弟的長輩,一起迎送來往憑吊路奶奶的人。

邢靖這麽一迎送,發現路家的民望真的很高,街坊鄰居自發忙前忙後幫路家姐弟準備葬禮,當地受過路家恩惠的人都接到消息就趕來憑吊,在外地的許多人,也千裏迢迢趕來L市憑吊路奶奶。

路家院子裏,門口第一天就立滿了送來的花圈等祭奠物,之後幾天直接放不下不說,路安寧姐弟每天要接待幾百人,這樣多來憑吊的人,讓路安寧姐弟有些吃累跪拜鞠躬還禮,只第一天,很多人看不下去,勸說路安寧姐弟不用做那麽大的禮性,只要鞠躬還禮就好,可路安寧卻不想路家失禮,來憑吊的人都行跪禮,他們卻不跪還,只是路安寧也心疼路安傑這麽跟著她還禮,所以小改了下還禮形式,她跪著還來人跪禮,路安傑站著鞠躬致謝。

這樣的改動,路安寧每天更累,她晚上還要帶著路安傑守靈,這樣只有他們姐弟主持的葬禮,看的很多人都心酸不已,卻又無人可替代他們。

好在路奶奶出殯的日子,被路安寧看日子,看在了三天後,不然只路安寧姐弟做孝子撐著無人替換掉葬禮,非拖垮路安寧的身體。

而路奶奶出殯那日,從各地趕來送行的有近千人,起靈的時候,路安寧帶著路安傑跪在路家門口,讓十六人擡的棺材從頭上過時,所有來送行的人跟著跪下,路家門口的長街被他們跪到頭,還延長到了大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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